再说当年的高考

物理网（gaozhongwuli.com）小泽整理，源自科学网博客。作者：胡懋仁；地址链接http://blog.sciencenet.cn/blog-678176-697785.html

今年的高考结束了。现在看来，高考的噪声已经越来越低了，不像前两年那么咋呼得邪乎。这总归是一件归于平常的事。文革前的高考，就没那么邪乎，可能那时候能参加高考的人就不多，交通什么的也没现在这么热闹。我们那年的高考也没有咋呼得那么邪乎。

关于77年的高考，说的人就多了去了。我只想说一点我周围的花絮。我们厂里报名的有十来个吧，具体数字我已经记不清了，有我们中专时的同学，也有刚进厂没两年的高中毕业生，也有从部队复员回来的复员军人。记得我们中专的同学，连我在内，好像只有三个人报考了。到了78年，厂里原来中专同学报考的人才多了起来。三个人里，有一个是我中专时的同班同学。他基础比我好，所以敢报理科。我们中专本来学习数理化就不很系统，再加上半工半读，一年有半年在劳动，学习的时间就更少了。再加上我们是65年初中毕业，66年就文化大革命了，这一年能学多少东西？肯定比正经高中的同学要差不少。另一个同学不是我们班的，但跟我是同年级的。这个同学个儿又高，长得也帅，厂里好多会议活动的摄影都由他来担任，所以他报的是北京广播学院摄影专业。这家伙特别自信，他在高考前放出话来，说数学准备拿60分，其他政治、语文、史地要拿90分以上。我听了以后，特别自惭形秽，我可没有他这样的把握。他之所以说数学只拿60分，估计数学可能是他的弱项。要不然，他敢说数学也能拿90分以上。

在高考复习准备期间，我的大部分时间就用在数学上。由于基础太差，所以全力冲刺数学。整天都是三角函数、解析几何、排列组合。我其实报的是外语专业，第一志愿还报的北外。其实后来我才知道，我纯粹是瞎报。我的一个舅舅在高校教外语，他后来跟我说，我报志愿前应该跟他商量一下。因为那一年外语招生年龄不超过23岁，我那年都28岁了。所以就是瞎报。可是还别说，第二年到78级招生时，外语专业就没有年龄限制了。这就是命啊。

由于我报的是外语专业，高考时，可能是宣武区的，凡是报外语专业的都到和平门中学参加考试。后来一扫听，知道和平门中学就是专门学外语的学校。由于数学下的功夫多一些，所以数学考得还不错。由于是文科数学，考试的题目几乎都是我看过数学课本中的例题。现在看来，这分就跟白给一样。不过当时考试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。考试的时候，拿到考卷之后，基本就是奋笔疾书。可是看到我旁边的一个考生，基本就坐在那儿不动。我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，后来猜出来估计是他根本就不会。不过，虽然是写个不停，但是有些题目基本就是瞎答。比如，政治考卷有一首题，是要求批判四人帮的所谓“老干部都是民主派，民主派就是走资派”这样的谬论。我当时答这道题目，基本就是按文革中写大字报的路子来答的，肯定牛头不对马嘴。

后来通知去查分，是在区招办。这时候，才知道自己的数学得了满分。那年满分就是100分。虽然数学是满分，但因为是文科数学，也没什么值得吹牛的，而且各高校开始发录取通知的时候，没我什么事。

在高考之后的一个月，开始通知部分考生体检。我们厂有三个人被通知参加体检。我一个，我们同班同学一个，还有一个是别的车间的进厂不久的高中生。这样的状态，估计是我们仨的成绩还是说得过去的。所以我们感觉还是有希望的。我们体检是在宣武医院。里面的考生也是摩肩接踵，乌泱乌泱的。有的来体检的考生头发都花白了，一看就是三十多岁的人了，让人看上去感叹不已。等体检接近尾声时，我看到医院的墙壁上和柱子上，开始贴上一些考生的呼唤：强烈要求复检！估计是他们有些项目不是很合格，而他们又担心因为这个原因而失去上学的机会。这样的心情很让人理解，也很让人同情。至于后来会怎样，我们也就不知道了。

三月初，各高校新生陆续入学，我们厂里一个被录取的都没有。当时的心情是很沮丧的。觉得错失了这个机会，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真不好说。而且这个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。我得照顾家里，照顾孩子，以后即使再有高考，我还能不能有时间和精力来准备，来参加，都不好说了。正在灵魂颠三倒四的时候，北京师范学院政教系给我发来一封信，说北京市要扩招，招一批走读生，学政教专业，问我愿意不愿意去。我一看，有点蒙。政教系，是干什么？不知道。要不要去？肯定要去。先逮着个上学的机会再说，至于学什么倒还其次。后来再一细打听，才知道政教系是学马列的。这下子心里就有点犹豫了。文革十年，马列也喊了十年。这年头谁还愿意再学这个？可是如果不去，肯定这个机会就没有了。为此，还给父亲写了信，征求意见。父亲说，先去，去了以后，再看能不能改专业。这也正是我的想法。于是就去参加面谈。

后来，我们这一班走读的同学有60多人。原来也是报什么专业的都有。有报中文的，有报历史的，也有报外语的，就是没有报政教专业的。其实，我考试的外语成绩还算说得过去，79.5分。语文80.5分，史地两门课合成一门科目考试，我考了84分。政治最差，只有74分。可是没想到，最后却落在政治理论这个专业里了。这跟谁说理去？

入学后，我也没提换专业的事，因为知道换专业极难。我们这个走读班后来有两个同学换成专业了。一个是个女生，岁数也不小了，是一个街道工厂来的。也不知她有什么路子，换到外语系去了。另一个是男生，他正好在北京日报上发了个短文，算是有点文学才能，他就转到中文系去了。但是他们都归到78级了。（胡懋仁）